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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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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道問蘇瑪:“為何扮為啞女?可是為博取同情?”

蘇道:“我每次都是禍從口出,所以這次我幹脆就不說話。”

天道:“......”

百裏驍回去的時候,木屋裏炊煙裊裊,原來是小梨在燒飯。他主動接過柴火,小梨楞了一下,然後強硬地奪過來,把他推向屋裏,然後給他倒了一杯茶,讓他不要動。

她指尖蔥白,指腹無繭,但有幾處鮮紅的針眼。

她放下茶杯就想走,百裏驍叫住她,眼中波光溢動:“你可是在懸崖邊見到我和龔叔?”

小梨回想了一下,她似乎想到了那個雨夜裏滿地的血腥,有些瑟縮地點了一下頭。然後她指了指百裏驍,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表示看見他的時候,他連胸膛都不起伏了。

百裏驍想起當時的狀況,確實是血腥滿地,她一個弱質女子能在雨夜裏能用兩匹馬把他們救回來,也算是外柔內剛了。

“你可曾看過別人?”

小梨搖了搖頭。百裏驍斂了一下眉。他雖然昏迷,但並不是毫無生機,既然她能察覺到他沒有死,那為何那夥黑衣人沒有發現反而放他一馬?

他擰了一下眉,這一切來得太過蹊蹺。他有理由懷疑幕後之人是知道他的真實身份,專門針對無上峰而來的。然而又是誰要花費這麽大的力量去針對無上峰?

難道這是正派之間的一場陰謀?

更讓他在意的是,他似乎在恍惚之間看到了一粒金子,是有別人在場還是......

他回過神,道:“多謝相救。以後在下會多加煩擾,還望見諒。”

百裏驍常年在無上峰生活,從小無玩伴但有百裏一海給他找的最好的教書先生。因此他雖性格冷漠、淡漠待人,但該有的禮數是不會少的。

小梨搖了搖頭,表示這不算什麽,讓他在這裏安心住下。她比劃了半天,看他不知是看不懂還是不在意,神色一直漠然,想了想從桌上拿起紙筆,匆匆寫下兩行字。

百裏驍一看,原來是讓他好好歇息,不要亂動。

然後又看她她從從床圍上摘下鈴鐺,掛在腰間,微微一撥就有清脆的響聲傳來。她一笑,慢慢張口,讓他一字一字地看清。有什麽事她會搖這個鈴鐺告訴他。

百裏驍的視線在她的鈴鐺上一掃,沒有表示。

小梨也不在乎他的冷漠,一笑,走到門口,突然聽他問:“你可曾在現場看到一粒金子。”

小梨搖頭,用手指了指天,表示那天的雨太大,她只看到了兩人兩馬,其餘全都看不清。

百裏驍垂下長睫,又道:“多謝。”

小梨莫名地看了他一眼,走出門外。卻不知是否是失神,差點被絆個跟頭。她踉蹌了兩下,輕輕吐出一口氣。

來到門外,曹阿婆顫顫巍巍地走來,她手裏拿著一個籃子,籃子裏放著幾個土豆,硬是要塞到小梨的懷裏:

“你自己一個人不容易,還要照顧一個傷患,這點你就拿著吧。”

小梨推拒,曹阿婆強硬地往她懷裏塞,她無法,只好不好意思地收下。

曹阿婆看了看裏面,把她拉到一邊:“小梨啊,前幾天你把他救回來我沒法說什麽,誰讓他半死不活呢。只是現在他醒了,雖說還身受重傷,但也能走能行,你還要如此嗎?”

小梨迷茫地看著她。

曹阿婆“嘖”了一聲,拍了一下她的肩:“傻孩子,他再虛弱,那也是個男人啊,你一個大姑娘家的怎麽能和他、和他共處一室?”

小梨恍然,馬上羞紅了臉頰。她回頭看了看室內。透過窗戶,輕紗曼妙間可以看到百裏驍雋秀的側臉,他微閉長眸,纖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打下暗影,安靜地盤坐,就就如同一座寒潭,比這山風還要讓人心曠神怡。

這樣一個男人,幸好剛才只是在這附近走了走,要是再進村裏去,可能就會讓待嫁多年的那幾個姑娘撕碎了去。

怪不得曹阿婆會多想。

小梨口不能言,也只有慢慢地比劃,她“說”自己的爹是一名大夫,醫術高明,但家規有言傳男不傳女,自己雖然沒有繼承高超的醫術,但從小耳濡目染基本的醫術還是會的。更何況醫者父母心,她不能放著百裏驍不管,更何況對方看似精幹,實則虛弱無力,對自己做不了什麽。

曹阿婆此時又是心疼又是氣,撫.摸著她鬢邊的發:“好孩子,你從小吃了不少苦吧。”

小梨搖頭一笑,似是山花爛漫,看不出半邊怨懟。

曹阿婆拍了怕她的手,看她腰上掛著鈴鐺,一點頭:“這樣也好,萬一那小子有什麽異動你就搖鈴,我馬上就趕過來。拼著這把老骨頭也會把他打得渣都不剩。”

小梨哭笑不得,趕緊把曹阿婆送走了。

走之前曹阿婆還偷偷交代她:“這人是血淋淋地被救回來的,一定是江湖人士。你多加小心。”

小梨連連點頭。

送走曹阿婆後,她給追天逐地兩匹馬餵了些草。這兩匹馬被她撿回來時,就像是沒媽的孩子委屈得很,一個沒了耳朵痛苦嘶吼,一個拱著百裏驍毫無所覺的身體,低聲哽咽。

看見她打傘而來,就像是看見了救星,眼睛都亮了。

她只是輕輕一摸馬頭,兩匹馬就乖乖地跟著她走,也不怕她把它們的主人賣了。

追天見了她,輕輕擺動剩下的那一只耳朵,打了個鼻息,逐地在她身上蹭了蹭,臉上還帶著溪邊的泥點。

小梨發出斷斷續續的笑聲,她拍了拍兩個馬頭,無聲地告訴它們要回去給它們兩個的主人做飯啦。

她剛一回頭,就似乎感受到一道眼神,然而向窗邊看去卻只能看到輕飄的窗紗。

她聳了一下肩。慢慢走回木屋。

百裏驍昏睡的那幾天,他除了藥水之外什麽都吃不下去,蘇瑪只能用參湯吊著他的命,現在他既然醒了當然就不用再用那些苦澀的藥來填肚子。

但是吃什麽是個問題。

她記得剛把他救回來的時候他面如潤玉,雖毫無血色但可見瑩白,但僅僅三天臉頰就微微消瘦,除了眼中隱有冷光之外,已是虛弱青白的模樣。

她想了想,油膩的當然不能吃,太過清淡的怕他沒胃口。於是熬了一大碗蔬菜粥。

吃飯的時候,百裏驍道謝。然後主動地幫她拾撿碗筷。

小梨洗洗涮涮,這一天也就快要結束了。

日暮西山,天邊隱有烏雲壓頂。

她把東西收好,又把兩匹馬牽到房後的草屋裏,一回頭,就看到百裏驍站在門口,雙眸微垂,靜靜地看著她。

她一驚,指了指外面,表示天要下雨讓他趕緊進屋。百裏驍不語,他擡頭靜靜地看了一會天色,看遠處雲山霧罩,聽門上的銀鈴響動,慢慢地閉上了眼。

小梨不敢打擾他,悄悄地回了屋。

屋內因為陰雨天氣有些潮濕,她把蠟燭點上,關上窗戶,然後把松軟的被子鋪在床上。頓時,這屋子裏充滿了陽光的氣息,她深吸了一口氣,微微一笑。

窗外風雨漸大,雨滴打在窗欞,有冷風鉆了進來吹起窗紗,她搓了搓肩膀,看百裏驍還沒回來,想了想,搖了一下鈴。

鈴聲一響,片刻有腳步聲傳來。

百裏驍拉開門簾,走了進來。

小梨回過頭,昏黃的燈光下,整張臉如同驕陽的光暈無比柔和,她微微一笑,眼中就有橙黃的瀲灩波動。

百裏驍看了她一眼,然後慢慢放下手。

燈光下,他長身玉立,在墻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。整個木屋都變得更加狹小了起來。小梨看他走近,略有些不自在,她從床上站起來,拍了拍松軟的被子,然後把他拉到床上,起身就想走。

卻剛邁一步,就感覺袖口一緊。

她回頭,那人早就把手收了回去:“你在此,吾出去。”

說著,他就站起來要走出去,小梨指了指他的身體,又指了指窗外,表示這樣的天氣如果不好好休息會加重病情。

百裏驍是個說一不二的人,他直接點了她的穴位,將她放在床上,將被子蓋好,轉身就走了出去。

一道門簾隔絕了視線。

小梨動也不能動,說也不能說,只得嘆了口氣。

窗外雷聲陣陣,她溫潤的眼睛看著床前的白紗,半晌竟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。

午夜,她突然被窗戶的敲打聲弄醒,身上一陣陣發寒。她微微動了一下眼皮,睜開眼一看,原來是窗戶被風吹開,大雨飛了進來,連床邊的紗帳都被打濕了。

她掙紮地動了動,竟然能坐起來。想來是百裏驍有傷在身,點穴也是力道不足。她松了一口氣,起身將窗戶關上,就在想要坐回床上時,竟然聽到一聲壓抑的悶哼。

她一驚,這裏雖是村落但也算得上是荒山野嶺,這一道聲音似乎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。她的內心一跳,趕緊點燃蠟燭,披上衣服小心地撥開門簾向外走。

昏黃的燈光只能照到小小一隅,她慢慢地向前走。看到桌前那個修長的背影,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,頓時松了一口氣。

他看對方背對著她,只穿著單薄的外衫靜坐。於是趕緊把身上的外套解下來披在他的身上。

只是剛碰到對方的肩膀,她就是一驚。

他的身上寒涼得很,竟是比這冷雨還要冷三分。她剛想叫醒她,卻覺得眼前一花手腕一緊,她頓時被拉進了對方的懷裏。

他身形寬大,長袖一展就把她罩個滿懷,她感覺就像是墜入一個冰湖,瞬間打了個哆嗦。

接著一股冰涼的鼻息噴在她的頸側,她被嚇得溢出眼淚,卻只能發出短促凝滯的驚呼。

一擡眼,就對上百裏驍猩紅的眸子。

窗外雷電撕裂天空,她的神情突然有些恍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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